Kai的喇賽世界與嘴砲天地。

程靈素應該是金庸小說《飛狐外傳》裡，個性寫得最詳盡，最討人喜歡的一位女角了。

總感覺《飛狐外傳》是全力在寫一個男人的成長過程，主角在為人處事、在友情、在愛情上，都有一番風波歷練，其中在愛情上所繳出的學費，最令人覺得心痛。好像不經過這悲劇般的考驗，就無法蛻變成一位成熟的男人一樣。雖然心裡覺得這樣的劇情安排稍嫌公式化，可對照現實來看，卻又不得不慨歎，的確，男人在愛情裡往往就是這樣成長的。金庸自己也說，由於《雪山飛狐》裡的胡斐形象過於平面，所以才另想在《外傳》中把他寫得更清楚，而如何才能把這角色說得更清楚呢？從「過往歷練」著手，的確是不錯的選擇。

在胡斐有好感的女性裡頭，馬春花是教小胡斐情竇初開、初識愛情滋味的啟蒙對象；袁紫衣則是在愛情路途裡認定的追求目標；只有程靈素是胡斐身邊確切擁有、隨時都觸手可及的愛情。其中馬春花沒喜歡過胡斐，也不怎麼把他放心上，這點胡斐自有認知。袁紫衣則像個神祕又極富魅力的事物，一路和胡斐糾纏不清，兩人之中有歡笑、有淚水、有憤怒、有不諒解、有默契相同處，也有無法理解處，當然這之外還有一份兩人同時都有，卻又說不清楚的愛情。而程靈素，對胡斐用情最深，用自己獨特的智慧看出了胡斐的良善。當她認定胡斐，輕鬆帶著簡單行李，陪胡斐走出藥王莊時，就註定了生活即將發生變化。本來醫治完苗人鳳後，有機會回歸原本的生活，卻因為和胡斐依依不捨，又踏上了不知終點在哪的旅途，只是這一踏，卻再也回不去了。

程靈素的心意，胡斐當然知道，因此趁早劃了界線，提議兩人結拜為兄妹。程靈素雖然失望，卻也明白胡斐心思，體貼地答應了這項提議。然而，做為一個義妹，程靈素三番兩次救助胡斐，所表現出來的心意，早已超過短短日子的結拜之情。最起碼，我還真想不出會有哪個女生願意在大半夜，準備一輛輛水肥馬車，然後安排好妙計，駕駛糞車來救人，何況在這之前還違背了答應她的承諾。胡斐要救人，程靈素陪他去；胡斐想見情人，程靈素陪他去；胡斐想入龍潭、搗虎穴，大鬧英雄大會一番，程靈素還是陪他去。儘管會冒上生命危險，同時也得不到什麼，程靈素卻還是願意。

程靈素就是在現代社會裡，不會在FB上不時張貼嘟嘴大眼照，或是宣告假日跑去哪邊吃喝玩樂的女孩子。但如果交往了，無論是細水長流或是轟轟烈烈，她都是個願意配合你的人。是胡斐自己沒有足夠的福氣選擇這樣的女性，胡斐選擇的是充滿魅力如同幻象般存在的袁紫衣。但連自己想要什麼都不清楚的袁紫衣，還是無法回應胡斐，終究如同幻象似的消失在胡斐眼前。哪個身份才是袁紫衣想做的自己？是圓性？還是袁紫衣？恐怕連她自己都不清楚。偏偏，男人最喜歡這種幻影般的美麗，豁盡全力追逐，然後落空。等到驀然回首時，那身邊曾經確切擁有過的，也已回不來了。